《来咧》，二十年的变与不变

iPhone 12 mini 宽容度测试



  理论上，系统自带的相机APP能在 iPhone 上实现最好的视频画质，然而我们无法在这款自带的应用里单独锁定白平衡或曝光，也不能对素材的文件名进行管理。如果要让 iPhone 拥有更多自定义操作的空间，就得使用其他的视频拍摄APP。在研究目前通行的几款应用时，我发现它们都能很好地满足这次拍摄的需求。恰好多年前我就订阅过 Filmic Pro，目前仍能继续使用它的 Legacy 版本，于是就选择了它作为此次拍摄的软件。

  接着我在这款APP里测定了 iPhone 12 mini 的宽容度约为10档，并找到它的基础感光度为 ISO32。这样我对 iPhone 13 Pro Max 和 iPhone 14 Pro 的视频能力有了更多把握。同时，我们购置了手机使用的ND镜、HDMI线和一些必要配件，使它能像其他摄影机那样固定在三脚架、摇臂上，并将信号实时传输到监视器。



配置完毕的 iPhone 摄影机

看 景


  主场景是一座位于河北省邢台市郊的小学，布局四四方方。起初我很担心在这里取景很难从画面里找前后层次，也无法实现故事里从门卫室看到大门的镜头。为了找出解决方案，大林邀请我提前3天来邢台复景。

  实地看景以后，我和大林修改了拍摄方案，决定分开拍摄门卫室和大门，同时增加少量的镜头运动来丰富画面。

  我们在小学里借用了一个储物间，将它布置成门卫室。储物间位于一楼，面积非常大，因此我们有足够的空间使用轨道，并在室外架灯。布景时，我们和美术师袁寒晗把房间其他的三扇窗户用大黑布挡掉，只留一扇窗户拍摄用，并将房门顶部的小窗户用两层旧报纸遮挡，如此给室内的光线环境增加足够反差，做出以前门卫室的那种幽暗气氛。



储物间 蓝色方框内为实际拍摄区域



置景完毕



  复景那天正好遇上大晴天，天空没有一丝云。河北平原的阳光将整个学校照得通亮，气温飙升至32度。烈日炙烤下，我们不禁担心外景拍摄时不断移动的太阳将给画面的光线衔接带来挑战，而强烈的阳光也会给人物造型造成不小困难。

  回驻地的路上，我们又发现两处不错的外景：一处是路边的大榕树，另一处能望见远方的太行山。大林描述了一个画面：故事里的骑车人踩着自行车，经过大榕树。远远看过去，树很大，人很小。二十年前他骑自行车，带着小女孩；二十年后，他骑电瓶车，载着老奶奶。大榕树还是那棵大榕树。我们都觉得这样一个画面会给短片增添不少趣味，尤其是放在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这两部分的开头。恰好大林也一直想在原来故事的基础上再做一个长一点的版本，可能包含更多创意镜头。于是我向他建议不妨多拍1-2个骑车人在路上的镜头，将大榕树的镜头扩展成一组。我们标记好拍摄大榕树的机位，又顺势在附近找到了一处能望见太行山的外景。第三个镜头，大林计划在一条上坡公路拍摄，但那里有很多类似路牌、围栏一类的明显是现代的设施，因此我们没有确定合适的拍摄角度。



路边的大榕树



远处的太行山

器材& 人员


  我们的预算虽然不高，但在设备方面幸运地得到邢波老师的大力帮助。他是大林的老师，同时也是一名出色的影视工作者。从他现有的设备里，我们找到了大监、稳定器、小摇臂以及录音设备。灯光方面则拿到了莱斯达“四头”750W LED、南光FS-300W LED、虞光KY-BK0311-NB 200W LED、两条棒灯以及黑白旗、12*12蝶布、魔术腿、灯架等配件。虽然可以拿到2.5K镝灯，但由于缺少专业灯光人员，并且乡村小学有限的电力供应也令人担忧，所以我最后还是精简了灯光设备，以保持拍摄的灵活性。

  剩下的，我决定自力更生节约成本。



这是我为 iPhone 改装的套件，它原先是一个微单兔笼



  为了在现场获取更高机动性，我请大林从北京调了一套威固原子A5无线图传小监，由李科导演（他在短片里担任主演）帮忙带来。这对小监给影片最后一个镜头的拍摄提供了极大便利。



邢波老师在现场带领学生安装摇臂



  我的三名摄影组员是来自邢台学院的学生。他们都有拍摄经验，并且态度认真，能在指导下完成灯光、轨道和摇臂的架设。后来拍摄时，邢波老师和宋健老师也协助了这些学生，使得我们更高效地调整画面效果。学生们也积极参与了导演组、制片组、录音组的工作。

拍 摄



骑车人的特写



  非常幸运，当天是阴天，我们可以更灵活地安排拍摄时段。我们首先拍摄了二十年后的门卫室，以及学校门口骑车人和门卫的对话；午饭前又转场至学校外的山路拍摄了那两处不错的外景。在准备第三个外景镜头时，我突然想改拍一个特写，例如电瓶车的仪表盘/自行车的铃铛、或者骑车人的后脑勺。一方面特写可以丰富这组外景的景别（前两个镜头分别是大远景和大远景转大全景），另一方面它也能规避周围的现代建筑。大林支持这个想法。最后我们决定拍摄骑车人的后脑勺，这个角度既有悬念还有一点趣味。本来我打算把 iPhone 装到如影上拍摄这个镜头，但是很快发现 Filmmic Legacy 的 Cinematic+ 防抖（软件的 OIS 和苹果的“电影扩展 Cinematic Extended ”防抖）*也能很好实现稳定效果。而且相比如影，这个方案给了更大空间去找合适的拍摄角度。于是我直接坐上另一位主演黄海老师驾驶的电瓶车，在后座迅速用手持完成了这个镜头。手机的便携性让我们很容易得到一些特殊角度的镜头，这是传统摄影机比较难做到的。

*需要注意 Cinematic+ 会让预览有较大延迟（约2.5秒），同时对画面有裁切。但是对我们拍摄的这个后脑勺镜头影响有限，利用这一技术为我们节省了宝贵的时间。



使用树干标记位置 以便拍摄故事中二十年后的相同外景



导演大林在安排群演的位置



  真正的挑战来自午后。随着天气变化加剧，气温降到15度以下。大批群众演员逐渐失去耐心，时间压力明显增大。我们不得不先完成涉及较多演员的场景，以及二十年前校门口的对话，然后再转场至校外路边抢拍外景，最后才回到门卫室拍摄二十年前的内景。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必须用灯光还原出室内日景。



布光图 门卫室（二十年前），日景，夜拍日



  在这个夜拍日的内景里，比较有难度的是如何解决窗外景物。我们将12x12蝶布固定在屋外门廊上，紧贴立柱。然后将南光FS-300拉远，尽量把蝶布均匀打亮。摄影机这边需要略微调整左右，使得落幅画面不会看到相邻两根立柱之间的夜色。做好这些调整，仍有一根立柱和蝶布一角的照度稍显不够，使得窗外的“假白天”看上去还是不均匀。于是我将用于提升室内照度的200W LED也放到屋外，室内改用2条并排放置的棒灯，终于得到满意效果。我们所有的灯正好够用，非常幸运。



成片效果 门卫室（二十年前）

后期调色


  我们都对素材质量非常满意。尤其暗光条件下，iPhone 13 Pro Max 那颗26mm F1.5镜头带来了超预期的结果。这是在室外，下午6点40左右拍摄的画面，当时太阳已经落山。



原素材 暗部细节相当可观



调色效果



  调色阶段我们讨论的重点是如何把二十年前后的两段从颜色上做区分，但又不过度。试过几个小样后，大林提出还是想让画面有一些电影感。最后我在一款电影胶片LUT的基础上做了一些修改，提升二十年前段落的整体饱和度；二十年后的段落则削弱了饱和度，并大量减少蓝色和绿色，使红色占据主导，整体接近一种类似荒漠的感受，空气像是有轻度污染。我本想将画面再做一些柔化处理，使高光部分接近胶片的质感，但是很快发现二十年后的素材本身非常有时代特色，它有一种属于数码影像的锐利。加之拍摄这段素材的时间接近中午，曝光很足，那种清晰锐利的感觉就更明显，非常现代。所以我决定不对二十年后的素材进行任何柔化处理；而二十年前的素材由于拍摄的时间段比较晚，曝光不足，整体显得柔和。因此在这方面，我们得到的素材正好天然地就有区分，既准确又微妙。于是后期调色的时候我并没有柔化素材，只在必要的时候增加了一点点锐度，保证两段影像的天然区别不会被改变。对于最后的结果大林表示满意，“是我要的感觉”他说。



二十年后的对应场景

心 得


  iPhone 拍摄的画面质量不错，完全能应付手机、电脑、电视等屏幕，甚至大银幕（虽然西宁放映时我感到画面锐度略有不足，但同时展映的其他片子也有类似情况，或许是放映机本身的问题）。它的便携性让我们可以快速进行拍摄，同时将辅助设备进一步轻量化。

  但如果你的项目对镜头焦段有更多需求，目前的 iPhone 还不是最好选择。在 iPhone 13 Pro Max 仅有的3个焦段中，画质最好的无疑是26mm主摄像头；13mm超广角在暗光下表现不佳，而77mm远摄则很难对焦。

  另外，如果需要在焦点变化上有更多设计，iPhone 也会影响你的拍摄效率。在这次拍摄中，我使用了软件的虚拟滑块，在手机频幕上手动跟焦，肉眼判断焦点（虽然软件有峰值对焦的辅助功能，但对我来说好像不太实用）。坦白说有一次使用77mm镜头时，我几乎无法在手机上确认影像是否合焦，直到后来在电脑上查看结果。目前还没找到比较好的方案能在 iPhone 上实现传统摄影机的手动跟焦体验。Filmic Remote 和 Protake 提供基于同一 WI-FI 下的无线跟焦操控，你可以在另一台手机或平板上通过虚拟滑块实现远程跟焦，但这需要付费订阅。一些评测认为它们的延迟还是比较大的。另外在现场搭建无线网络也需要一定的前置工作和相应人员，因此只有条件比较成熟时我才会考虑这个方案。



大榕树的外景

技 术 规 格

彩色
2.39:1
机器⎪iPhone 13 Pro Max, iPhone 14 Pro
镜头⎪26mm F1.5, 13mm F1.8, 77mm F2.8; 24mm F1.78（均为iPhone自带）
软件⎪Filmic Legacy
格式⎪苹果标准, 3840x2160, 10bit